２００９年ｌＯ月 湖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 Ｏｃｔ．，２００９ 第２７卷第５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Ａｄｕｌｔ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Ｈｕｂｅｉ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Ｖｏ１．２７ ＮＯ．５ 颜元的实学教育思想及其对我国成人教育的启示 冯晓静 （曲阜师范大学职业与成人教育学院，山东曲阜，２７３１６５） 摘要：颜元是我国明末清初实学教育思潮中的重要代表人物，他关于培养实才的教育目标，关于实学的 教育内容以及关于习行的教育方法，开创了经世致用的一代新风。这对我们今天的成人教育仍有很大的启示 意义。 关键词：颜元；实学教育思想；成人教育 中图分类号：Ｇ７２０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９一Ｏ４４４（２００９）０５—００１０—０３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０６—２６ 作者简介：冯晓静（１９８２一），女，河北唐山人，曲阜师范大学职业与成人教育学院硕士研究生。 颜元（１６３５年——ｌ７ｏ４年），字易直，又字浑然，号习斋， 各行各业中掌握专门技能的人。“业各有殊”、“才各有异” 直隶（今河北）博野县人，是明末清初实学思潮中的重要代 是颜元对中国封建社会传统培养目标的重大突破。颜元认 表人物。他起初信奉理学，后来便开始反思并批判当时占据 为，社会不仅需要全智全能型的通儒，更需要专精一艺的人 统治地位的理学，认为宋明理学只从章句、注释上下功夫，陷 才。他主张人才要各专其业，各得其用。他关于培养专门人 入了一种文墨世界，培养出来的人只不过是“无事袖手谈心 才的主张，除了适应社会分工和经济发展的需要外，还要以 性，临危一死报君王”，丝毫不能解决实际问题。颜元主张实 个性差异为依据，主张满足并利用人们的个性差异。 学、实行，以此来培养经世致用的人才。他关于培养实才实 ２．扩充实学教育内容 德之士，通才和专才相结合的教育目标，以实文、实事、实用 颜元极力批判自汉晋以来，士人致力于儒经章句与清谈 为主的教育内容以及实习、实行的教育方法，是我国近代教 玄理的做法。“自汉、晋泛滥于章句，不知章句所以传圣贤之 育改革的理论先驱，仍然能够为我们今天的成人教育所借 道而非圣贤之道也；竟尚乎清谈，不知清谈所以阐圣贤之学 鉴。 而非圣贤之学也。”颜元主张实学，即圣贤之道，圣贤之学。 一、颜元实学教育思想概述 他在当时教育内容的基础上，继承了尧舜以来的三事、六府 １．培养经世致用之人 之道以及三物等传统教育内容。“三事”即“正德、利用、厚 颜元批判传统的理学教育，认为这些教育脱离实际，空 生”，意思是正民之德，利民之用，厚民之生。“六府”即“金、 谈理性，徒事经书训诂、八股贴括，培养出来的尽是“白面书 木、水、火、土、谷”，所有财物皆出于此。由此可见，“三事六 生”，“率柔脆如女子”，于国家于社会无益，甚至对自己的人 府”所涉及的正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学问。“三事”即六德 生也没有多大用处，他主张培养实用之人。颜元自称“著《存 （知、仁、圣、义、忠、和）、六行（孝、友、睦、姻、任、恤）、六艺 学》一编・…－．大旨明道不在《诗》、《书》章句，学不在颖悟诵 （礼、乐、射、御、书、术）。在颜元看来，三事和三物名异而实 读，而期如孔子博闻、约礼，身实学之，身实习之，终身不懈 同。颜元在传承传统教育内容的同时，又开设了许多新的教 者。”学习的目的不在于诵读而在于理解并身体力行。“但 育科目，他认为，汉晋以来的教育者和受教育者重视文字功 抱书入学，便是作转世人，不是作世转人”，所以颜元认为学 夫，不问他事，以致于到了纸上谈兵的地步，擅长高谈阔论， 校的教育目的在于实行、实体、实用，“率为天地造实绩”，他 却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他在主持漳南书院时，将诸多门类的 强调从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需要出发，培养一大批有实学、会 的自然科学知识和各行各业的生产技术以及军事技能引入 实行、能实用的经世人才。颜元所提倡的经世致用之人才， 到教育领域，实行分斋教学，主张设文事、武备、经史、艺能四 一种是通儒，另一种则是专才。通儒可以被认为是国家的精 斋，开设水、火、工、天文、地理、兵法、射御、攻击等实用教学 英，他们在社会发展中起着引导方向的作用。而专才则是在 科目，重视自然、科学、生产及军事技术，这就冲破了以＜四 第２７卷第５期 颜元的实学教育思想及其对我国成人教育的启示 书》、《五经》为定本的教学内容。 职业需求和个人要求有针对性地、专门地对他们进行某一行 ３．采取习行的教育方法 业、某一专业甚至是某一技能的教育、培训，培养专门人才。 自唐兴科举、明清试八股以来，士人只知谋取功名利禄， 同时，我们也要注意促进学习者的合理发展。所谓合理发 对科学技术一窍不通，毫无“立济苍生”以谋事功的能力，只 展，就是指从不同个体的独特性出发，实施适合每个人的教 会伏案读书、揣摩八股，对国家兴亡、社会进步皆置之脑后。 育，满足各层次学生的差异性和个性化需求，使每个人的特 颜元反对宋儒静坐读书明理的教育方法，他说“耗气劳心书 长都能得到最好的发挥，从而达到高效率地培养人才的目 房中，萎惰人精神，使筋骨皆疲软，天下无不弱之书生，无不 的。 疾之书生……生民之祸，未有甚于此者。”颜元突破了口耳 ２．教育内容力求实用新颖 相传的方式，竭力主张以习行、习动的方法取代静坐读书的 颜元提倡传统教育内容并非要回复到尧舜周孔时代的 方法。颜元认为人们在习行的过程中才能发现问题。“唯一 教育内容，而是要托古改制，倡导经世致用。而他提倡自然 讲即教习，习至难处来问，方再与讲。讲之功有限，习之功无 科学等实用学科，则是顺应当时世界范围内自然科学的蓬勃 界”。颜元重视习行，他认为讲授的功用是有限的，而习行的 发展之势。这对我们今天的成人教育的课程设置也是有启 功用是没有边界的。人们在行的过程中才能发现问题，教师 示作用的。 要针对学生发现的问题进行讲解，而不是一味地讲授。同 （１）体现实用特征。成人教育内容的实用性主要体现 时，颜元认为只有经过深思熟虑才能获得真知，即那些能解 在内容的选择与组织方面。成人不同于为将来做准备而接 决实际问题的知识。 受教育的青少年，他们接受教育主要是因为工作、生活中的 颜元非常重视躬身实践，他认为“手格其物，而后知 任务、问题之需要，可以说他们的学习是一种问题解决学习。 至”，他以学琴为例，认为不能只讲究琴谱，必须亲手弹琴，否 这就要求成人教育提供的课程确实能够为人们解决实际问 则，即使将琴谱读得烂熟，也无济于事。颜元强调运用手足 题，同时由于在职学习的原因，成人教育必须在短时问内有 的活动，包括观察、试验、劳动、体育锻炼等，他经常带领学生 效地解决人们遇到的问题。成人教育可以在课程设置方面 “习礼歌诗学书计”，在野外操练举石、超越、拳击等，为近代 考虑解决这个问题，课程内容尽量做到少而精，同时课程也 中国教育方法的改革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可以按问题或专题组织结构。鉴于成人普遍有着丰富的经 二、颜元实学教育思想对我国成人教育的启示 验以及较强的学习能力，成人教育内容设计也应在方便成人 颜元在批判与继承的基础上形成了独特的实学教育思 的自学方面下功夫。 想体系，这对当时的教育思想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开创了经 （２）彰显时代气息。有人曾经说过：“变是唯一不变 世致用之风。这种实学教育思想不仅对当时的教育产生了 的”，用这句话来形容我们现在的社会一点也不过分，“日新 重要的影响，对我们今天的教育尤其是成人教育仍有着很大 月异”是我们当今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这种“新”主要体 的启示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现在工作、生活方式的转变方面。不管是出于主动还是被 １．教育目标凸显实用价值 动，成人面临着适应这种变化的重要任务。与此相适应的 在颜元所处的时代，教育过于注重章句功夫，脱离了实 是，成人教育应以社会、个人的实际需要为依据，以市场需求 际情况，不能很好地培养人才，为此他提出了培养实才的教 为导向，本着“按需施教”的原则，适当调整专业设置和课程 育目标。我们今天的成人教育，也应注重培养实用型人才。 设置，开设与时代发展密切联系的课程，避免教育内容陈旧、 （１）培养急需人才。作为成人教育对象的成人，是已经 与现实脱节等现象。这样一来，在保持课程新颖性的同时， 在社会上起作用的人，他们承担着一定的社会责任，在选择 也能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 接受成人教育时往往是由于自身现有的状况难以满足社会 ３．教育方法围绕“动”这一核心 的需求。他们接受教育的目的不单单是学习知识，所以成人 在颜元所倡导的教育实践中，一个核心思想就是“动”， 教育不仅要传授知识，还要注重个性、能力和非智力的培养， 他曾说过“一身动则一身强……一国动则一国强，天下动则 根据社会和个人的需要，适当地进行学历教育、继续教育、岗 天下强”。这里的“动”有两层意思，一是思想上的动，强调 位培训以及其它方面的教育，培养实用型人才、社会急需的 主动思考，主动去探究问题；二是身体上的动，强调身体力 人才。这也是与原国家教委在《关于改革和发展成人教育的 行，所学的东西要与实践相结合。我们的今天的成人教育在 决定》中提出的“成人教育要从我国国情出发，坚持直接有 这方面也应当有所体现。 效地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方向，把全面及建设劳动者素质 （１）突出成人学员的主体地位。与普通教育的学生相 作为根本目的”相一致的。 比，成人学员的主动性更强一些，他们对自己的生活有着一 （２）培养专门人才。如果说普通高等教育侧重培养颜 定的规划性，基本上都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来接受教育，其学 元所谓的通儒，那么成人教育则可以把重点放在培养专精一 习体现出自我导向的特征。同时，成人的工作背景、受教育 艺的专才上。当今社会所需要的人才，不仅要有广博的知识 情况、生活阅历等方面，也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因此，以教师 而且要具备专业技能。在成人教育过程中，可以根据成人的 讲解为主的方式不太适合成人的学习特点，成人教育应充分 １２ 湖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 ２００９年１Ｏ月 考虑、突出学生的主体性。比如，可以尝试发现学习，在教育 来，将教育与生产劳动紧密结合起来，增强学生理解知识、实 内容大范围不变的情况下由学生提出问题、师生共同分析问 践技能的能力。 题，最终解决问题。这种积极主动的方式能够增强学生解决 问题的方法意识，使他们在解决问题的同时，掌握了更为重 参考文献 要的方法。在这个过程中，教师充当的是引导者、辅助者甚 ［１］姜广辉．颜李学派［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１９８７． 至是合作者的角色，通过观察、体会，把握成人的学习意图、 ［２］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Ｍ］．北京：东方出版社， 思维方式、巩固知识和技能的方法等方面的特点，从而对学 １９９６． 生进行有针对性的指导。 ［３］颜元．习斋四存编［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２０００． （２）坚持教学与实践相结合。注重实践，强调动手能力 ［４］田正平，肖朗．中国教育经典解读［Ｍ］．上海：上海教育 和技能的培养，理应是成人教育的一个重要特点。成人既是 出版社，２００５． 学生，又是实际工作者，他们接受教育的目的是把所学知识 ［５］庞学铨，克劳斯・迈泽尔．中德成人教育比较研究［Ｍ］． 应用于实践，解决实际问题。在教学过程中，适当增加实践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２００４． 环节能使成人学员更好地掌握所学知识和技能。目前，我国 ［６］达肯沃尔德，梅里安著，刘宪之等译．成人教育——实践 成人教育课程设置虽然涉及实践环节，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 的基础［Ｍ］．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１９８６． 却往往只是一种形式。在成人教育中，教师的讲解与学生的 ［７］高谦民．颜元实学教育思想的历史价值与现代意义［Ｊ］． 实际操作相结合，适当开展一些实践环节，让学生到社会实 河北师范大学学报，２００４，（６）． 践中去综合运用他们在学校所学的知识解决实际问题。例 如，我们可以组织学生到企业等部门进行现场教学或模拟一 ［责任编辑：易剑］ 些实践场景，达到让学生身临其境的效果，使学、用结合起 （上接第９页） 由于成人教育与社会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而目前也没有特 注释： 定的成人教育监督和评估体系，这导致成人教育办学形式的 ［１儿英］泰勒著，连树声译．人类学：人及其文化研究［Ｍ］． 随意化。 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４．２１—２２． ２．我国成人教育的未来走向。首先，成人教育应该回归 ［２］刘济良．生命教育论［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生活。“‘回归生活’的理念启示我们，教育发生在现实的社 ２ＯＯ４．１４８—１４９． 会活动中，生活世界才是教育构建的场所，回归生活才能体 ［３］玛格丽特・米德认为：当论述“未来重复过去型”时，我 现教育本真的内涵。” 生活实践既是成人教育的起点，同 用“后象征”（ｐ￣ｓｔ－ｆｉｇｕｒａｔｉｖｅ）这个词；论述“现在是未来 时也是成人教育的终点。即成人教育的目的是为了提升成 的指导”型时，我用“互象征”（Ｃｏ－－ｆｉｇｕｒａｔｉｖｅ）这个词；在 人的生活质量，因此整个成人教育体系应该围绕成人的生活 论及年长者不得不向孩子学习他们未曾有过的经验这 实践来研究、构建，在生活中完成对人的“本真”的追求。以 种文化类型时，我就用“前象征”（Ｐｒｅ－－ｆｉｇｕｒａｔｉｖｅ）这个 促成成人能在社会生活中不断认识自己、更新自己。其次， 词。见玛格丽特・米德著，曾胡译．代沟［Ｍ］．光明日报 成人教育应该回归文化。文化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是把人与 出版社，１９８７．２０． 动物划分开来的主要标准之一，是人类生存所必须的，同时 ［４］刘济良．生命教育论［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也是一个民族存在与发展的动力和脊梁。文化源于生活，是 ２Ｏ０４．１２７． 人类生活符号化的表现形式。成人教育除了教给成人物质 ［５］高金岭等著．文化学观照下的教育变革．桂林：广西师范 生活必须的知识和技能外，还得传递形而上的文化层面的知 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７．１１６． 识，用文化丰富人的心灵，支撑人的信念，让人从后现代主义 所造就的这种“无根”的文化中解脱出来，在现代主义和后 ［责任编辑：成文］ 现代主义两个极端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让文化充实现代人 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