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LiaoningTechnic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Edition)
Vol.11,No.3May2009
永远的他者
———奈保尔代表作中主人公分析
徐 键(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外语系,辽宁 阜新 123000)
摘要:通过对奈保尔不同时期的三部代表作中主人公的分析,揭示出移民及其后裔在后殖民主义阶段面临的身份困惑、文化错位和权利失衡。透过奈保尔文学经验总结出正如奈保尔代表着全球化时代英语离散文学的世界性一样,后殖民主义时代文化他者的出路是世界身份。关键词:奈保尔;文化身份;他者;世界身份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91X(2009)03-0310-02
PermanentDrifters———analysisoftheheroesinNaipaul’snovels
XUJian
(DepartmentofForeignLanguages,LiaoningTechnicalUniversity,Fuxin123000,China)
Abstract:TheheroesinNaipaul’snovelsrevealtheidentity-puzzle,culturaldislocationandpowerim2balanceencounteredbyimmigrantsandtheiroffspringinpost-colonialperiod.AsNaipaulstandsfortheunityofEnglishliteraturediversityintheglobalizingtime,theseculturaldriftersinthepost-coloni2alperiodhavenochoicebuttoresorttotheirglobalidentity.Keywords:V.S.Naipaul;culturalidentity;drifters;globalidentity
些高大的建筑、宽阔的公园和数量众多的商业区”。这些都
彰显着华盛顿的现代化和生活的快节奏,但桑陀西却觉得自
被称为英国文坛“移民文学三杰”之一的V.S.奈保尔是
己“永远地被禁锢了”“,像个囚犯”。桑陀西有这样的感觉是
来自加勒比海特立尼达的印度裔英国作家。他的作品大多
因为:白人殖民者为了驯服被殖民者,对他们进行思想控制,
是定位在欧洲殖民体系瓦解之后的历史背景之下,充满了对
就刻意贬低殖民地的民族文化,强调西方文化的先进,推崇
后殖民政治文化的反思,引起了不同文化的对位性阅读:后
西方的价值观。正因为如此,当桑陀西这样的被殖民者来到
殖民理论家批判他是“白人文化的新鼓吹者”;欧美批评界却
华盛顿这样代表西方先进文明的城市,他就感到拘束、胆怯,
称赞他是“早期移民作家中有自觉意识的一位”“,促进我们注[1]
并对殖民者文化产生敬畏感。
意到那一段被压抑的历史的存在”。本文通过分析奈保尔三
当被殖民者像桑陀西一样来到宗主国,他们也不能摆脱
部代表作中的主人公,揭示出移民及其后裔在后殖民主义阶
被殖民者的身份、和殖民者一样平起平坐,享受人类的文明
段面临的身份困惑,文化错位和权利失衡。
成果。桑陀西刚到华盛顿,就感到格格不入:在现代化的公
1 游荡在宗主国的他者———桑陀西寓里迷路,不会乘电梯,不会说英语,吃一块蛋糕、看一场电
奈保尔1971年创作了《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主人公桑影就用完一个月的工资。如果说这些生活上的笨拙带给桑陀西是一个于20世纪70年代非法移民到华盛顿的印度人。陀西的还只是不熟悉新环境的不安全感的话,那么对他最大桑陀西的身上有着他者闲逛、旁观的特征。当他跟随主人来的冲击则是来自对自己他者身份的认识。桑陀西发现华盛到华盛顿时,把行李放在房间就立刻去街上游荡,甚至在工顿街道上的行人(包括和他一样的印度人)都一身正装,好像作的间隙也要上街去逛逛。桑陀西对代表西方先进文明的永远都穿着他们最好的衣服,反观自己,身穿皱巴巴的印度华盛顿心存敬畏。是殖民者向被殖民者灌输西方文明先进长衫,用一根细麻绳拴着宽松的短裤裤腰,光着脚板,连一间性的结果。桑陀西对华盛顿最初的印象是:有很多“绿化带小小的咖啡馆都拒绝接待他,这才让桑陀西意识到自己的他和宽敞的马路,众多急驰而过的摩托车持续发出嘶嘶声,和者身份。即使桑陀西穿上昂贵的西装和皮鞋,却“在镜子里
(意即失掉了自己的身份认同),那是孟买城里的交通噪音完全不一样。我还记得华盛顿城里那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脸”
0 引 言
收稿日期:2008-10-15
作者简介:徐 键(1978-),女,辽宁阜新人,讲师,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第3期 徐 键:永远的他者———奈保尔代表作中主人公分析311
因为,他仍然是一个模仿人,仍然摆脱不了他者的身份标签,环境无所适从,他“修改了自己的出身”才慢慢适应。他靠拙同时还因为与母国文化的割离而失却了自己的文化归属感。劣的模仿写了一部短篇小说,又靠朋友的影响得以发表,但
小说给他带来了爱情和婚姻。威利跟随妻子阿娜来到位于2 三重他者———萨林姆
奈保尔1979年的代表作《河湾》以印度后裔萨林姆在非非洲莫桑比克的庄园,给妻子的家族当监工。非洲生活对威洲内陆小镇河湾的经历为叙事主线,展现了前殖民地取得政利来说不适应的首先是语言,他得学习葡萄牙语,逐渐地忘治独立却内乱不断的困境。然而,作品的关注点并不局限于记了印度语,忘记了英语,忘记了如何正确地表达自己,更不后殖民时代的政治问题,而是延伸到前殖民地人们文化心理用说成为真正的作家了。有了庄园,并不意味着有了心灵扎与身份意识的嬗变。如果说独立后的非洲本地人经过政治根的土壤。在殖民地,他们来往的大都是像阿娜一样既不属身份的更替置换,通过重构民族文化可以恢复文化自我意于葡萄牙又不属于非洲的混血儿,种姓的等级在非洲表现为识,那么对萨林姆等移民后裔来说,殖民地的独立则意味着种族的分野。威利在非洲18年弹指一挥间,非洲的殖民统
治已是日薄西山,革命和游击运动风起云涌,殖民者纷纷鸟他们要直面痛苦而无奈的身份放逐之旅。
“阿娜的英国男人”的角色,决心离开阿娜
萨林姆的祖先是穆斯林,数百年前从印度西北移民到东散。威利也厌倦了”阿娜说“:是你要
非海岸“,一个阿拉伯人、印度人、波斯人、葡萄牙人混杂的地“我已经41岁了。我厌倦了过你的生活。
”威利告诉她“:……当年我向你要求来非洲方,形成一种印度洋文化,与非洲内地迥然有别”。在这种多到非洲来的呀。我一生中最好的日
元文化的环境中,萨林姆文化身份的意识异常模糊。生活在时,我很害怕。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现在即使我们去葡萄牙,那
非洲东海岸已有几个世纪,萨林姆却与真正的非洲文化隔子已过去了,我却一事无成……
”威利又一次离开离;有时他坚信自己是属于印度的穆斯林后裔,但是“到底是也还是你的生活。我已经躲藏得太久了。
了,但似乎总逃不脱父亲的宿命———遁入被别人安排和控制
什么时候从那里迁过来的,没有人能告诉我”,看着自己的婶
金所总结的“:在婶擦拭作为穆斯林神器的铜瓶,他又感到“这个女人对铜瓶的角色,无奈于社会的分野。正如布鲁斯・
的关注是多么的琐碎”,而“她的为人,她的宗教,她的风俗,奈保尔对后殖民和帝国主义社会的关注背后更重要的主题
是对普世人生的思考。当人们或民族为了空间、舒适、性和
她的生活方式,全是脆弱的”;有时他崇拜欧洲文化并认为“如果没有欧洲人,我们的过去就会被冲刷掉”,却又感到“这安全感去竞争时,总是会产生不公平的社会等级,总是会有
意
一切都不在我们自己的知识范围内,也不能引发我们的自豪统治和特权,也总是有人会需要被保护。那些缺少途径、
志力和精力去提升自己并保护自己的人会成为他人的牺牲
感”;有时他认同“我们阿拉伯人是当年的冒险家和作家”,时
者,或者他们不停地离开,不停地迁移去寻求生存和更好的而坚持“‘支票’一词最早的使用者是我们波斯人”,却又憎恨
《半
阿拉伯人与当地黑人女子混血失去穆斯林的民族血缘和文生活。在新的土地上,人们需要他人作保护者和向导。
表明生命是一系列的离散,不断的移植,似乎安稳的状态化谱系,转而认定“和这些地方的人比起来,我们又感觉自己生》[3]实际上正经历着一系列的改变”。
是非洲人”。萨林姆生活在非洲,熟悉非洲本土,但非洲人认为他是外国人;接受欧洲的教育,拥有宗主国的合法身份,欧洲人却把他当作印度人或非洲人;他祖籍印度,认同印度文化,然而印度人又说他属于非洲。文化的错位使得萨林姆对欧洲、印度与非洲文化间的差异极为敏感,但身份的错位却让他在文化夹缝中处于三重的他者地位“时刻感到自己处,
于不安与警觉之中,随时可能被排斥,而无意之中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导致大祸临头”。出于对文化归属的身份焦虑,萨林姆在非洲内乱前离开了生养他的东海岸,迫切地踏上了前往内陆小镇河湾的自我放逐之行。在河湾小镇,他既惧怕“大人物”“、偶像”和总统这些内心矛盾的本土民族主义者,有羡慕在新领地的文理学院中像雷蒙德、因达尔这类靠“非洲题材发学术财”的寄生虫,却更加担忧仆人穆迪恢复的非洲本土意识与费尔迪南的新非洲人身份。实际上,让萨林姆恐惧的是自己在非洲文化中作为他者的危险境地,而让他无比羡慕的是其他人在民族文化中所自然拥有的身份意识与权利。
4 结 语
奈保尔的作品从时代背景和创作时间来看应归为后殖民主义时代,但他追求的是一种格格不入的身份书写,一种身份错位的自我表述,他的作品无不透露出他本人对移民及其后裔的身份焦虑,而通过一位位主人公对自我身份的放逐历程,作者的身份困惑在多元化的文学世界里也得到暂时的舒缓。被殖民者与殖民者二元的颠覆、殖民主客体的消亡促进了基于文化身份的新型叙事的发展,文化身份的他者成了新的被压迫者[4]。可贵的是,在最近的作品《半生》中,奈保尔给了非洲同情和尊敬,并试着去理解他祖先的国度印度,对第二世界人民少了尖锐的批评,多了宽容和理解,对人生也有了更广泛的认同。从桑陀西、萨林姆、威利这三个越来越丰满和复杂的人物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他所想塑造的混合身份———不是消极、避世、认命的印度身份,不是狂热的加勒比海身份,不是自命不凡的欧洲身份,不是任性的非洲身份,是世界身份———奈保尔代表的全球化时代英语离散文学的世界性。参考文献:
[1]弗朗兹・法农.黑皮肤,白面具[M].万冰,译:南京:译林出版
社,2005:147-148.
[2]Derrick,A.C.“Naipaul’sTechniqueasaNovelist”inR.D.
Hamner(ed.)CriticalPerspectivesonNaipaul[M].Washing2tonD.C.:ThreeContinentsPress,1977:194-206.[3]Coetzee,J.M.“TheRazor’sEdge”[J].NewYorkReview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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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Rohlehr,Gordon.“TheIronicApproach:theNovelsofV.S.
Naipaul”inR.D.Hamner(ed)CriticalPerspectiveonNaipaul[M].WashingtonD.C.:ThreeContinentsPress,1977:178-193.
3 漂泊半生的他者———威利
奈保尔在2001年获诺贝尔奖两周后出版了小说《半生》。《半生》记录了主人公威利・钱德兰漂泊、寻找但没有成就的尴尬半辈子。作者沿袭了一贯的反映后殖民时期边缘人寻根、焦虑但无所适从的主题,对印度的消极避世文化和非洲殖民统治结束前后的混乱进行了讽刺与批评。小说标题《半生》的字面意思是指主人公威利41岁的半辈子生活。从出身上看,威利是印度最高种姓婆罗门与最低种姓首陀罗结合的后代,是混血的“杂种”。血混在了一起,但并没有“溶合在一起”。从一生下来,威利所生活的世界就不是完整的,撕裂的,既不高等也不低等,卡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
(limbo)状态[2]。伴随着父亲的来,是奈保尔所说的“林勃”
冷漠和残酷成长的威利长大后一心想离开印度、离开父亲。50年代初抵达伦敦的威利,面对陌生与冷漠的种族歧视的
[责任编校:王永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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