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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的“善”的理性原则
———古希腊早期善恶观的启示
黄振定
(湖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
摘
要:古希腊早期的善恶观是感性具体的,他们对于美与丑、苦与乐、勇与怯、智与愚、诚与欺、正义与非义等
等的爱恨褒贬,既明确又复杂,处处显示出理性的智慧,体现了人类理性的自由追求。对此的简要回顾,可以有力证明善恶的理性原则只能存在于感性生活的实践之中,而不是什么纯粹的或绝对的抽象规定。
关键词:善恶;感性;理性中图分类号:@&\"!A%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C!&!#\"&C\"\"!!C\">
古希腊最原初的善恶观念出现在神话传说、荷马史诗、寓言悲剧等文学作品中,表现于朴实的语言、生动的描述、鲜活的形象。善恶二字常与好坏、美丑、爱恨、喜悲、苦乐、强弱等表达日常褒贬的词语纠缠在一起,涉及的是很具体的可以感知的经验事物,反映的是人们经验生活的、常识性的情感和态度。后来的发展使它们上升为专门的抽象概括性的道德评价概念,同时也往往出现绝对化、片面性的弊端,这虽是历史和认识的必然,却深刻地提示我们:始终必须强调,善恶问题决不是什么“纯粹理性”的抽象规定,也不是什么绝对的“元伦理”范畴,它本质上是现实实践的、感性具体的、相对灵活的。我们不用担心因此而陷入相对论,或否认统一的善恶标准和理性原则———这样的标准和原则从来就不是绝对的,它们只能存在于丰富复杂的感性生活之中。
示,残酷血腥的杀戮场面被描绘得生动壮观,渗透着对威力、勇猛的渲染和赞美。这种崇力尚武精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文明初始,环境险恶,膂力的拼杀和牺牲成事乃是人跟自然抗争、同类相残生存竞争的唯一方式———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斗智斗勇的因素。从认识的角度看,魁伟强壮、力拔山气盖世的感性形象自然是首先引人注意、令人惊叹、值得颂扬的男性之美。这一审美气质也体现在“美女之争”上———如特洛伊战争。
如此全凭感官好恶的外在评价,几乎毫不涉及对象的内在品质,更无关于他们行为的性质。潘多拉貌美惊人,尽管她是万恶的渊薮;宙斯等不少神祗和英雄虽然嗜血成性,狂暴残忍,却并不妨碍他们的伟岸和雄壮。奥林匹斯山既是善恶之源,充满纷争、猜忌、阴谋、杀戮等等可恶的东西,又仍然是光明的天堂。这样的矛盾表明,古人在自然地首先喜好感性外在美的同时,既是不顾对象的其他方面,又能够把不同的东西区分开来,分别地予以或好或坏、甚至不好不坏或又好又坏的不同对待。他们的“区分”和“不顾”还是一种原始的无意识,但没有陷入后人的那种绝对化和割裂,相反又经常显示出把区分的东西,如外在与内在、外貌与品行等统一起来看待的情况,那当然也是不自觉的、粗浅直观的统一。
例如欺骗女神阿忒美丽异常,内心却装满了阴谋诡计,所以结果还是被宙斯扔下了奥林匹斯山,不
一、希腊祖先特别突出对健美的身体、强
大的力量、英勇的气概、顽强的精神、辉煌的战功等的赞美
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高大雄伟:主神宙斯强健英俊、威严、自尊、勇猛;普罗米修斯强大魁伟,具有伟大的智慧和不摧的精神力量。荷马史诗中的那些英雄都是强壮、伟力、刚毅、英勇的化身。著名的特洛伊战争,连同那些神话中的诸神争斗,似乎无论对错胜负,都是辉煌的壮举,都是力的较量和气魄的展
得尊为美好的神灵。也就是说,像这样的人物不能仅凭其外貌决定好恶,应结合内在的品行,注重实际的表现。赫耳墨斯既有文字等发明和授人以知识信息的业绩,又雄辩狡诈甚至偷窃,但总的还是个普遍看好的善良神使;而《伊索寓言》有个故事却对他并不客气:赫耳墨斯想知道自己如何受人尊重,化作凡人去问一个雕塑家他自己的雕像的价格,那人说他的雕像只是作为添头免费送人的。这寓意是,图慕虚荣的人在别人眼里毫无价值;因此不仅好外表、甚至好名声(包括头衔之类)都不一定能给人带来真正的价值。真正人敬人爱的善者,还应该具备良好的乏的生活,沉重的体力劳动也必然是卑贱的。因此,劳动、穷苦与贱卑等同,似乎得不到什么好感,只能乞得一些怜悯。
但古希腊人并非纯粹如此简单地看问题。他们显然已经自觉到了,要摆脱贫穷过上幸福的生活,就离不开劳动,因为不劳而获的“黄金时代”毕竟早已过去;况且,体力劳动也是力量和技艺、甚至智慧的展示,远古氏族社会的劳动传统和观念,这时也不可能完全被抛弃:而人性又毕竟具有截然不同于兽性的一面:同情、关心同类,自身的幸福往往需要同类、包括卑贱者的相助,这是从对于穷苦和弱者的怜品质,如不图虚名(谦虚)、诚实等等。
古希腊人心目中的英雄美女,有不少同时具备了勇猛、刚毅、正直、仁慈、善良等性格和品德,但他们主要偏重的是人性的无常和非单一性,以及内在品行与外表形象的丑美不一。尽管当时并无这样的明确解说,但那种好恶模糊浑然、既有所区分又不截然分割的认知,却正是对于对象的原本性质的全面把握;正因为如此,我们今天才能够欣赏到众多个性丰富鲜活的、立体的人物形象,而不是单调、干瘪的概念化角色。既非极端的好人或极端的坏人,也没有笼统的“君子”“小人”之分,那才是现实的血肉之躯和鲜活灵魂的真理;对于他们的好坏性格、善恶行为的矛盾揭示和带有具体说明性的褒贬,正是理性的智慧与原则。
二、古希腊人还非常明显地赞赏、向往豪华的生活和丰富的财物
佳肴琼浆,华衣金殿,狂欢安闲;累累果实,成群牛羊,满仓金银;青春健康长驻,环境气候优美;这些都是幸福的象征。奥林匹斯山上众神的生活是这
样,人类的黄金时代也是如此[!](\"#$)
。生活在原始
状态下的古希腊人,生产力低下,物质贫乏,向往幸福美好的生活,甚至在繁重劳动的重压下企求不劳而获,应是情理中事。而且正如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按照人的形象造出强大的神,他们同样放纵想象,勾画出优裕的神仙生活,这正是人类理性智慧的创造性和超越性,正是人类向文明前进的根本动力。因此也就难怪他们不顾正义与否,津津乐道领土扩张和掠夺战争的胜利,强调“荣誉随财富而来”、“财富造成一个人”的价值观念。相反,贫穷、匮乏、灾难、疾病等等不幸,自然是应受鄙视、避免和抛弃的恶事。这类不幸之恶的代表无疑就是当时大量的奴隶及农夫,他们是被奴役、被宰割的对象,是从事沉
悯中得到昭示的。还有不少故事说明:骄横、自私、好战等等毕竟是大恶,恶者终有恶报,乃至人类自身的毁灭;虔诚、正直的善者必有善报,而且是人类的再生之源。
既有朴素的以劳动和劳动者为善的观念,自然也就有以贪图享受为耻、甚至以剥削及财富分配不公为恶的初步意识。这样的倾向特别突出地表现在赫西俄德的诗歌《农作与日子》中。该诗直接以现实生活为题材,细致地记录了古希腊人的劳动、耕作和生活,着重歌颂了劳动的技巧与创造性。它所明确表达的思想是,诚实、勤奋、顽强的劳动可以给人财富和荣誉,使人消除饥饿和贫困,还能带来家庭的和睦、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因此是值得赞美的。相反,若是不老老实实去做神所分配的工作,偷懒、取巧、霸占他人的劳动果实,或者不按照神的分配取得正当的利益,那就一定会受到惩罚。奴隶主贵族的特权,他们的不劳而获、巧取豪夺、骄奢淫逸,是有背神意的坏事,有失公道的罪恶。于是,我们看到了关于社会、劳动和分配的公平、公正原则的第一次表达。按照这种公平、公正原则,社会必须有合理的、规范的秩序,不可以恣意行事或放纵自己,不可持强凌弱、暴虐欺诈;人们必须以诚相待,互敬互爱,各尽职责,履行义务,恪守信义;生活的物质享受是生存的基本保障,但决不能过分和贪婪———由此出现了后来盛行的“节制”原则,那是理性智慧的充分体现。
贪婪之恶必遭惩罚,如坦塔罗斯受到“永恒饥渴”的折磨。以善报善,以恶报恶,古希腊人的这种观念集中体现于财富和劳动问题及其密切相关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这一标准是自觉的,但又是极不成熟的:它由最高的主宰宙斯制定,靠他的力量来保障,或者说,公正的道德良心完全是神灵的意志,善恶报应完全是一种神定的宿命。不过,这里的以公正为善的原则,既与向往奢侈和歧视奴隶相矛
了现实生活本身的必然矛盾以及善恶、正义与非义的非绝对性,而且标示着古希腊人道德意识的理性进展。
腊人珍爱智慧与力量的完美结合。至于诸多技艺之神的神奇,赫耳墨斯的文字等发明及其雄辩狡诈等等,无不寄托着希腊人对智慧和技能的崇拜。
他们甚至不管正义与否,对狡诈的阴谋诡计也表现出赞赏的态度。在诸神的争斗中,常常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个个竭尽欺骗、谎言、违约、密谋之能事。宙斯其实是个大阴谋家,但基本上未受指责;奥德赛十年漂泊历险,掠夺行径比比皆是,“比任何人更懂得怎样搜罗财物”,却被誉为“你真是凡人中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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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智多谋,最有远见卓识的人!”。但总的来
三、诚实、正直、忠诚、守信、友谊、亲情、
爱情、互助、团结之类是古希腊人普遍喜爱的优良品质和行为
这些品质和行为与不正当的阴谋诡计、背信弃义、冷酷无情、自私好斗等等正好善恶分明。典型的例子是西叙福斯为生前的狡猾奸诈而遭到严酷的惩罚:终日在陡峭的高山向上推滚一块巨石,但永远推不到山顶。让狡诈之人受到如此报应,既充分表现说,在这方面古希腊人还是善恶分明的。他们不仅有了一些明确的褒贬词语:如智慧与狡诈,巧计与诡了古希腊人嫉恶如仇的鲜明立场,又足见他们的睿智和幽默。还有欺骗女神阿忒是不诚、不信、不忠的阴谋之源,所以美好的神灵世界不容她居住。
《伊利亚特》中体现了贬斥不忠不信、褒扬友谊团结等的思想。特洛伊之所以横遭灭顶之灾,起因是帕里斯拐回了希腊美女海伦,而这种拐骗正是背信弃义的恶行。所以特洛伊的毁灭全是这种恶行的必然报应。在希腊方面,各路英雄为海伦而战,乃是他们信义、友谊和团结互助的使命,他们视之为履行(有的也是出于对建立战功的渴望)。其中特别感人的是阿基里斯的诚挚友情,以及阿伽门农的忠义之举和浓厚亲情。前者因为自己忠实朋友的牺牲,在万分悲愤之余,毅然捐弃与主帅的前嫌,重上战场奋勇杀敌。作为主帅的阿伽门农,则在危亡之际,通晓大义,为了全希腊的共同事业和利益,忍痛献祭自己美丽爱女的生命,那位姑娘也视死如归,“她大声宣布,为了共同的事业,她自愿在屠刀之下献身”(《伊利亚特》)。这是何等壮烈的杀身成仁精神!
四、智慧、计谋、能力、技艺等也备受古希腊人的推崇
英雄应该同时有智慧善计谋;特洛伊战争中希腊人的最终胜利,与其说靠的是力量,不如说是靠奥德赛巧设“木马计”的智慧。生活方面的才艺和能力也同样很受重视和提倡。普罗米修斯之倍受歌颂,就在于他掌管科学、艺术、医术、占卦等,并公然违背宙斯的旨意,把这些连同火种偷给了人类,给人类带来了光明、技术、知识和智慧,从而使他们免遭被宙斯毁灭的厄运:普罗米修斯本人就是永生的。“从宙斯的头颅中诞生”的智慧和知识女神雅典娜的艳丽娇美、光芒四射和震天气势,及其同时作为城市和英
计,谋划与阴谋,技艺与伎俩,威力与暴力等等;而且常见对于这些东西的行为表现的不同评价,显示出较为鲜明的扬善戒恶的思想倾向,如前述对阴谋诡计、背信弃义的谴责;还有不少故事专门教导人们必须正当地运用智慧和才干,不可贻误自身。
总的来看,他们倾向于把智慧、技艺和力量当作独立于人的客观的东西,它们本身是好的、有用的、有利的,因此值得赞赏、张扬和追求,甚至可以不顾它们的实际运用及用来达到的目的或运用者的动机;另一方面,他们也清楚这些本身是好的东西也常常被加以不好的运用,并产生不好的效果。如欧里庇得斯笔下的美狄亚,她施展自己的智慧和才能,为了忠贞的爱情诱骗残害自己的兄弟,又为了报复负心的丈夫惨杀了两个亲生儿子,如此典型的悲剧身份使她的恶行反倒引起了人们的同情甚至好感。但这样的复杂性和善恶不定,正是这样的人物及其智慧的真实性之所在,正是其艺术价值之所在,从而也正是其伦理道德意义之所在:善恶评价往往难以一概而论,它们是有条件的,涉及原因、目的、动机和效果的,甚至包含深刻的矛盾。
当然,古希腊人只是不自觉地触及了这样的理性思考,他们根本没有明确提出这类深层概念,更不用说具体探讨了。这是我们不能强求于古人的。
概括起来,古希腊人对于善恶问题的认识,具有如下的感性中蕴含着理性的特点:
(&)它多半直接联系于感官和情绪的好恶趋避的反应,即凡是给人的感官带来愉悦、令人趋而向之的,便受欣赏和褒扬;凡是给人的感官带来不快、令人避而远之者,便遭唾弃和贬斥。这是人的感性本能和原始的朴素意识。但已经跨入文明的古希腊人还有其重要的超感性本能的表现,那就是他们开
“发过誓的义务”虑结合起来了:善往往意味着实际的现世幸福和荣耀、永恒的位列神班和太平盛世;恶却免不了招致肉体和精神的痛苦与惩罚,乃至堕入黑暗的地狱和世道。
(!)神与人、天堂与地狱的区分,快乐与痛苦、美貌与丑陋、智慧与愚蠢、诚实与欺骗等等的善恶二分,不仅确定不变,甚至绝然对立:善恶互为反对,恶是善的缺乏,善是恶的戒除。但我们也多次看到,对于那些“明显”善恶的东西,又夹杂着模棱两可、矛盾辩证的意识。如宙斯其实兼有明主与暴君的双重身份,他是一切善恶之源,战争似乎既是雄壮的又是残酷的,阴谋既体现智慧又包藏险恶,等等。(\")一切善恶皆为天定神授,古希腊人的宿命论是难免的。宙斯那里早已用两口大缸分别盛好了善恶,他不仅亲自从中舀出善恶分送人类,还差遣灾星潘多拉,让她把所有的灾祸和罪恶撤向人间。但同时他们又处处强调个人主观意志的自由,普罗米修斯的形象就是顽强的独立意志和自由的典型:他不畏宙斯的残暴,毅然盗取天火拯救人类,传授智慧和技艺赐福人类;面对宙斯的惩罚,他决不屈服,肝脏被啄食,却能不断再生,永富生机。生命的不朽其实是自由意志与主观精神的不朽。正因为如此,马克思称之为“哲学日历中最高尚的圣者和殉道
[#]($%&’)者”。当代罗马尼亚文化学家亚历山大·泰纳
毕竟“宁可被缚在崖石上,也不愿做宙斯的忠顺奴
[#]($%)*)
仆”;而且最后宙斯不得不放了他。所以这整
个悲壮的故事,交织着善与恶、反抗与苦难、自由与天命、智慧与愚昧、生命与死亡的复杂斗争,并以极大的乐观主义精神强调了善、反抗、自由、智慧、生命必定取得最终的胜利。
因此必须承认,希腊人“在古代世界的所有民族中……没有一个如此强烈地专注于自由,如此坚定地信仰人类成就的崇高。希腊人将人类赞颂为宇宙中最了不起的创造物,他们拒不屈从祭司和暴君的指令。他们的态度基本是世俗的和理性主义的:他
[’]($!%!)们高扬自由探索的精神,使知识高于信仰”。
他们的神话和宿命论只是蒙昧时代的暂时现象,其中蕴藏着人类理性的深刻自我意识,包含着人类对于自身生活的善恶原则的自由合理的追求———善恶的理性原则理应存在于感性生活的实践之中。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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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尼·库恩9希腊神话(朱志顺译)[8]上海译文9上海:
出版社,%))&9
[\"]周煦良9外国文学作品选:第%卷[8]上海译文出9上海:
版社,%)
[#]马克思,恩格斯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卷[8]9北京:
人民出版社,%)&(9
[(]亚·泰纳谢9文化与宗教[8]中国社会科学出版9北京:
社9%)
[’]爱德华·伯恩斯9世界文明史:上卷(赵丰等译)[8]9北
京:商务印书馆,%))&9
谢也曾指出:“普罗米修斯———世界文学的第一个主角,他与众神相反,按照自己的思想动机来决定行动,从而‘自由’第一次成为个人思想和个人行动的
[(]($%\")
问题。”而且这种自由具有明显的以全体人类
利益为目的的内涵。尽管普罗米修斯仍有自甘认命、认为“技艺的力量远胜不过定数”的宿命观,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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